◎情書◎

“……”

葉桑一時間沒回應他。

陳西湛傾下點身，“餵”。

不少人的目光，已經在往這邊看了。

葉桑視線有些慌亂，道：“吃食堂嗎？”

“吃啊。”陳西湛應。

葉桑打發他一般，將卡套從包裏掏出來，遞給他：“想吃什麽，你點。”

陳西湛扯了下唇，接過。

他離開前，將兜裏套著黑色手機殼的手機，落到桌上，道：“等著我。”

“……”

葉桑覺得頭變得有些大。

陳西湛拿著葉桑給的卡套，去逛窗口，姿態有幾分悠哉。

最後選了個人最少的窗口。

葉桑的卡套是大一入學的時候，跟姜姍一塊買的，用到現在沒換過，上面印著《秦時明月》裏的衛莊，有一個可以掛在脖子上的吊帶，卡套上面套著一個小圈，小圈套著兩把鑰匙，一把是宿舍門的鑰匙，一把是自行車鎖的鑰匙。

陳西湛低頭打量著。

下課的點到了，食堂人逐漸多了起來。

一個身穿藍色衛衣的男生快步走進一樓，手裏拿著一封粉色的信。

葉桑扶著額頭，正往小鍋裏挑挑揀揀，餘光註意到一個男生來到面前。

起初以為是陳西湛打好餐了，又覺得不像。

擡頭，是一個面容清秀的男生，看起來有些眼熟。

“學姐，”男生喊了一聲，面容發紅，他好像很緊張，將手裏的信快速落到桌上，“你，你一定要收下。”

葉桑想起來了，這個男生也是法學院的，只不過是16級的學弟，跟她上的同一門法理學課，是課上，宿舍頭號顏狗談慧慧總愛在她耳邊說，“桑桑，你看那個學弟，長得好像南柱赫”，去年《學校2015》在國內播得正火，她看過一點，對方的確跟南柱赫有幾分像。

“你怎麽知道他是學弟。”她當時還問談慧慧。

“我跟他搭過訕啊。”

男生給完那封信，轉身便離開了，溜得飛快。

對方離開不久，一個餐盤落到葉桑面前。

陳西湛打的自選菜，銀質的餐盤中，三葷一素，米飯鋪得很滿，葉桑粗略看了眼，這個飯量大概是她一頓的三倍。

“還給你。”陳西湛將卡套遞過來。

葉桑伸手接過，落到餐盤旁。

“要不要告訴你花了多少錢？”陳西湛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，懶洋洋問。

葉桑鼻子又有點不舒服，用紙巾擦了下，回：“不用。”

盤中的四樣菜，看起來就不便宜，應該貴於那盒感冒藥的價格，不過，她不計較了。

是還他的人情。

葉桑低頭認真吃飯，忽地筷子一頓，因為對面的人，將那個小學弟給她的封拿到了手上。

“情書？”陳西湛聲音有些淡，又卷著嗓，“我看看啊”他勁瘦的手將信封打開。

葉桑眼皮突突地跳，“餵，你。”

怎麽能那麽沒有禮貌啊！

可是食堂好多人，她又不好發作，做出站起來去搶回來的舉動。

那是別人給她的，即便她自己可能都不會打開看，可是讓別人看，會很尷尬，頭皮起雞皮疙瘩。

“你別看。”葉桑急得臉紅，對他道，用腳尖碰了下他。

“你還給我。”

陳西湛看她一眼，挑了下眉，沒依她，將手裏的粉色紙打開了，還欠揍地念了出來，“春雨不及你甜，夏風不及你柔，秋露和冬雪也比不上你驚心動魄的美，你讓我一眼心動……”

“陳西湛！”葉桑忍無可忍，叫出他的大名。

陳西湛話音停下，擡起黑眸看她。

她絕美的臉，爬滿紅色的墨汁，眼底清澈水潤。

“你、不、許，再念了。”葉桑神色有幾分咬牙切齒，用腳尖撞了他的鞋。

陳西湛舌尖抵了下齒底，沒繼續再念，將粉色的紙合上，裝回信裏。

“那，還給你。”陳西湛將信落回葉桑餐盤旁。

接下來，這一桌的氣氛格外安靜，誰也沒再跟誰說話，都沈默吃著飯。

葉桑覺得都沒胃口吃飯了，陳西湛怎麽這樣，但是從小被父母教育不能浪費食物的她，沒有直接端著餐盤去回收處，待著沒離開，只是悶著臉，一副不像再理對面人的樣子，低頭扒飯。

是對面的陳西湛先吃完，他起了身，道：“我先走了。”

葉桑沒應她。

陳西湛懶洋洋將手機拿起來，揣回兜裏，再端上餐盤，目光全程落在葉桑烏黑的發頂。

擡腳走了兩步，又退回來，道：“誒，那信，你若不想要，需要我幫你扔了嗎？”

“……”

葉桑擡起眼，“不、需、要。”

管你什麽事啊。

陳西湛薄唇淡扯，“行”。

吃完中飯，葉桑走出食堂，到門口的停車位取自行車。

手裏的卡套差點沒拿穩掉下去，她握緊，將車鎖的頭捏住，伸進鑰匙。

太陽正是火辣辣的時候，地面多出一道影子。

陳西湛不知道為什麽還沒離開，他來到身旁，葉桑擡頭看了他一眼，沒理會他，已經打開了鎖，將鎖挪到一旁。

“給你。”他舔了下唇，懶懶地，將一樣東西塞進了她書包的側袋，道：“向你賠罪。”

等人走了，葉桑掏出來看，是一塊巧克力。

下午兩點半有一門課，葉桑回宿舍睡了一個午覺。

睡前她吃了一顆感冒藥，一覺醒來，鼻子通了不少。

剛爬下床，聽見手機振了下。

姜姍發來的微信。

【三又，在幹嘛。】

【午覺剛醒來。】

【下午一起吃個飯？】

【可以。】

說起來，開學到現在，還沒跟姜姍約過飯，平時都各忙各的。

聊完，葉桑將手機落回桌上，目光投到桌上那只白色的紙杯。

昨天下雨，今早又出門得匆忙，葉桑沒想起來將它放回陽臺。

外面陽光正好。

杯中一方黑棕色的土，長出兩束小小的淺綠色苗。

被落至陽臺時，金黃色的光傾灑進去，小苗迸出活力，懶懶伸展腰肢。

下午六點，葉桑跟姜姍約在學校西門附近一家花溪米粉店見面。

兩人都愛吃這家店，有家鄉的味道。

“不是，我怎麽感覺你瘦了一圈？這才開學沒一個月啊。”姜姍剝了兩顆蒜丟到碗中。

葉桑道：“我室友想減肥，跟她一塊夜跑了一段時間。”

“天了，掉了好多肉。”姜姍道：“怎麽鼻子紅紅的啊。”

“感冒。”葉桑說。

“我媽寄了兩瓶自己做的脆哨給我們，待會我們一塊去取。”姜姍說。

“脆哨？”

姜姍嗯了聲。

葉桑通常比較喜歡吃軟哨，不喜歡吃脆哨，說道：“你留著吃吧，我不愛吃脆哨。”

“不過我可以陪你去取快遞。”

“為什麽啊，我媽寄了兩瓶啊。”姜姍說，“另一瓶就是給你的。”

葉桑不好再拒絕，道：“好吧。”

天一下子陰沈下來，外面下起雨。

“怎麽下雨了！”姜姍擡頭。

葉桑道：“沒事，我帶傘了。”

吃過東西，外面的雨還在下，只不過小了一些，葉桑站在門口，將傘撐開。

“你這個傘好小。”姜姍說。

“能躲的，進來吧。”葉桑道。

姜姍鉆進去，從葉桑白皙的手奪過傘，“我來拿吧。”

她個子比葉桑高，拿傘方便些。

兩人一起回了學校，去菜鳥驛站取包裹。

“三又，”取完快遞，姜姍扯了下葉桑的袖子，“我想去教超買包夜用的衛生巾。”

這周似乎格外愛下雨，這不知道是第幾場了。

校園似被蒙上一層濾鏡。

樹枝在雨中一顫一顫，偏了葉片，地面到處變得濕漉漉。

“陪我去買包煙。”從外邊回來，黃斯金對旁邊舉著黑傘的人道。

黑傘下，男人神情寡淡，皮膚呈一種冷白。

黃斯金有時候看他，覺得他像那些小說裏的吸血鬼，尤其是這種陰雨綿綿的天兒。

兩人一起進了最近一家教超。

黃斯金先收下傘，丟進傘簍裏，忽瞥見一把黑色小傘的傘柄，貼著一個紅色小狐貍的貼紙。

“這是什麽奇妙的緣分。”他拍了一下陳西湛的肩膀，“你看，這把傘不是你之前拿錯的那把麽。”

“要這傘是個女生的，你跟她，嘖嘖嘖。”黃斯金最會調侃。

陳西湛沒當回事，只是淡瞥了眼，將傘收下，沒進去，站在屋檐下，道：“我在外面等你”。

姜姍去買衛生巾前，先和葉桑逛去飲料區，想買瓶喝的。

逛了一會，葉桑目光投到冰櫃，看中裏面一袋平時經常買的酸奶，走過去，等前面的一個人拿完，上前一步，準備取一袋。

一道高高大大的身影出現在身後，總覺得靠近的那股檀木香在哪裏聞過。

他聲音磁性低沈，“感冒好了？就喝涼的。”

轉過頭，對上一雙過於黑亮深邃的眼睛。

他身穿灰色短袖，神態松散，氣息淡沈。

葉桑還是伸手拿了酸奶，簡單道：“好多了。”

說完就想離開，被陳西湛擋住去路。

她沒理他，想走另一邊，可還是被他擋住，頓時有些著急。

教超這會人流量大，耳邊喧鬧。

葉桑擡頭，仰臉看他，“你有事嗎？”

陳西湛似乎故意逗她，逼近一步，唇角有淺淺的弧度，低聲，“沒事，就不能來找你嗎？”

-完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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